1955年5月,北京中南海迎来了一位衣着朴素的特殊客人。他不是什么达官显贵,也不是社会名流,而是一个从湖南乡下来的老农。令人诧异的是,这位老农的到来并未受到任何阻拦,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:找毛泽东告状。
这位老农叫谭世瑛,他的状纸内容更是惊人——他的两个儿子都被地方政府枪毙了。他坚信儿子是冤枉的,而他能想到的唯一能为他做主的人,就是他儿时的同窗,如今的国家主席毛泽东。两人在中南海重逢,昔日的情谊与今日的“冤屈”交织,一场关乎情与法的考验就此展开。
往事并非如烟
要说清这桩“告状案”,得把时光拨回到四十多年前的1910年。那一年,年仅17岁的毛泽东,还是个一心想走出韶山冲看看外面世界的少年。他挑着行李,徒步五十多里地,来到邻县的湘乡东山高等小学堂求学。
然而,学校有条铁规:只招收湘乡本县子弟。来自湘潭的毛泽东,理所当然地被拦在了门外。就在他据理力争、几乎要放弃的时候,学校的国文教员谭咏春出现了。谭咏春正是谭世瑛的父亲,他破例给了毛泽东一次“补考”的机会。
毛泽东以《言志》为题,写下了一篇令谭咏春拍案叫绝的文章。谭咏春当即认定此子是“旷世英才”,在校务会上力排众议,甚至激动地放出话:“如果学校不收毛泽东,我们就辞职归田!”最终,毛泽东得以破格入学。
入学后,谭咏春对这个外乡学生更是关怀备至,让自己的儿子谭世瑛和他同班同宿。毛泽东家境贫寒,带来的被褥单薄,谭世瑛便从家里拿来自己的衣服给他,天冷时两人就挤在一个被窝里取暖。毛泽东放假不回家,就住在谭家,感受着家的温暖。
有一次毛泽东在学校病倒,昏迷不醒。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,等家人从五十里外赶来,后果不堪设想。谭世瑛见状,立刻叫来父亲,父子俩硬是把高高大大的毛泽东背去了医院,又接回家里悉心照料,直到他完全康复。这份恩情,早已超越了师生和同学的情谊。
公私两难的抉择
一别数十年,世事两茫茫。当年的同学已经成为国家领袖,而谭世瑛的生活却在解放后陷入了困境。由于他的两个儿子曾在国民党军队任职,一个当过营长,一个当过排长,在镇反运动中被枪决。他自己也成了“反革命家属”,被管制了一年。
生活无着,谭世瑛想到了昔日的同窗好友。1950年,他试探性地给毛泽东写了封信。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了回信,信中一句“近况如何,甚念”,让谭世瑛备受鼓舞。于是他再次去信,直陈困境,希望能安排一份工作。
然而,毛泽东的回信却委婉地拒绝了。他建议谭世瑛依靠土改分田或者在乡里设法解决,并没有动用权力为他开后门。事实上,当时向毛泽东求职的亲友故旧络绎不绝,其中甚至包括对他有大恩的亲戚,但他无一例外地回绝了。他定下了一条铁律:不搞任何特殊化。
不过,对于谭世瑛,毛泽东心中终究是念着旧情的。拒绝安排工作后,他又私人补寄了300元钱,希望能解老同学的燃眉之急。但钱终究无法解决根本问题,谭世瑛的生活依然艰难。
一封信与一个真相
到了1955年,谭世瑛因眼疾再次写信给毛泽东,希望能去武汉治病。毛泽东回信同意,他才得以离开家乡。然而到了武汉,他要找的亲戚恰好不在,谭世瑛心一横,干脆直接北上,来到了北京。
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幕。老友相见,分外亲切,但谭世瑛很快就道出了来意:“润之,我这次是来告状的!我的两个儿子都被枪毙了,你可要替我做主啊!”他认为地方政府处理过重,存在冤屈。
听到这番话,毛泽东脸上的笑容凝固了。他没有当即表态,也没有做出任何承诺。他深知“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”的道理。一方面,他让秘书安排谭世瑛住进医院治疗眼疾;另一方面,他亲笔给湖南湘乡县委写了一封信。
信中,他只客观陈述了谭世瑛反映的情况——两个儿子被枪毙,本人被管制,至今未能加入农会,最后只写了六个字:“请你们查明告我。”他没有透露自己与谭世瑛的深厚私交,只是以一个普通公民反映问题的口吻,要求地方查清事实。
结语
调查结果很快就送到了北京。材料显示,谭世瑛的两个儿子手上都沾有血债,属于罪行严重且不肯悔改的反革命分子,判处枪决完全符合当时的政策法规,并无冤假错案。而对谭世瑛本人管制一年,则是因为他不服判决,到处申诉,有妨碍公务的行为。
真相大白。在谭世瑛即将离京返乡时,毛泽东又给他写了最后一封信。信中,他坦诚地告知了调查结果:“政府和人民对他们依法处理,是应该的。”他明确表示,自己作为国家主席,也无权干涉司法公正。
同时,他语重心长地劝慰老同学:“你应当在旧社会的根本变化上去看问题,逐步把自己的思想和情绪转变过来……最要紧的是服从政府法令,听干部们的话。”
拿着这封信,谭世瑛心中豁然开朗。他明白了,毛泽东没有忘记旧情,为他治病,为他认真调查,这已是情分。但在国法原则面前,再深的情分也不能逾越。回到家乡后,谭世瑛安心务农,凭借自己的文化帮助乡邻,最终赢得了大家的尊敬。这段往事,也成为了公私分明、法大于情的一个深刻注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