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块地，国家想用，得先从私人手里买回来。但问题是，这地本来就是国家的。这话听着像个绕口令，但在雅万高铁项目的征地档案里，这却是个笑不出来的现实。印尼反贪委员会（KPK）的调查员们，估计对着文件揉了揉眼睛，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。

项目启动时，那叫一个万众瞩目，被冠以国家战略的名号，仿佛印尼现代化的一阵疾风，呼啸而来。这阵风确实快，快到一些人的手，在风里捞得盆满钵满。KPK的执行副主任阿塞普·贡图尔·拉哈尤语气平淡，但话里的分量却不轻：调查范围涵盖雅加达到万隆全线，问题就出在征地环节，价格被人为抬高了。

被人为抬高到什么地步？市价每平方米也就值个10印尼盾的地方，账本上赫然写着100印尼盾。这不是笔误，是有人把国家的钱袋子当成了自家的储钱罐，而且还是个没有底的。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操作，是那些本就登记在国家名下的土地，不知怎么就乾坤大挪移到了某些私人名下，然后再装模作样地，以一个惊人的价格，卖回给急需用地的政府部门。等于说，你花钱买了你自己家的东西，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。

KPK发言人布迪·普拉塞蒂奥对外说得还很克制，表示案件尚在调查，还在寻找具体的刑事行为特征，不能确定是否已造成国家损失。这话讲得滴水不漏，却也透着一股子无力感。账面上钱都付出去了，土地买回来了，你说损失没损失？

这事捅出来，高铁照常运营，轰鸣声掩盖不了底下的暗流。KPK也特意强调，查归查，不会影响高铁跑。可老百姓心里想的是，这车跑得再快，要是拉着一屁股烂账，那奔向的到底是未来，还是一个更大的窟窿？

反腐研究机构UGM反腐中心的扎努尔·罗赫曼（Zaenur Rohman）听说了这事，估计直摇头。在他看来，KPK现在这样只盯着土地环节查，格局小了，简直是头痛医头。许多政府项目的腐败，根子早就烂在了招标和征地交汇的那片模糊地带。卖方、掮客、官员，三方围坐，一场暗箱操作的盛宴就开席了。他直言，如果国地卖国的事是真的，那腐败迹象已经不是明显，而是摆在脸上了，应该立刻立案侦查。

这番话像是一记重锤，敲在了KPK的信誉上。所有的征地合同、资金流向、规划文件，都是白纸黑字，经得起查。KPK可以自己查，也可以联合国家审计署（BPK）和国家财务监督发展局（BPKP）一起把这本糊涂账算个明白。问题是，他们敢不敢，或者说，愿意不愿意把水搅浑，看看底下到底藏着多大的鱼。

罗赫曼的视角更为犀利，他认为KPK还应该回头审视整个高铁项目的决策过程。当初是谁拍的板？决策时有没有利益冲突？有没有人滥用权力，把公共项目当成了私人买卖？从征地到建设，任何一个环节，只要出现了伪造文件或者价格虚报，那就不是简单的违规，而是刑事犯罪。

雅万高铁呼的一声穿过，带起的是现代化的风，可这风里，怎么总飘着一股子钱的腥味儿？KPK的这次调查，已经不单单是查一个案子那么简单了。用罗赫曼的话说，这成了对KPK的一次历史性考验。想重获民众信任，就必须给出一个清清楚楚的结论。

无数双眼睛就这么盯着KPK，看他们是把这本烂账翻个底朝天，还是轻轻地合上。毕竟，高铁飞驰的声音再响亮，也压不住人们心中那个越来越大的问号。